第(2/3)页 秋仪之见他这幅模样,心里不免有些怜悯,却狠狠心说道:“我大汉律令严格。光是你弑君戮兄的罪衍,便是恕无可恕。怎么还想着能锦衣玉食全身而退呢?我且问你,若是我义父落在你手中,可得善终吗?” 郑爻被秋仪之反诘得又是一怔,呆了半晌,才又说道:“朕罪无可恕,确实不该心存幻想。不若就此出家为僧,青灯古佛,日日夜夜诵经为幽燕王爷祈福,了却残生罢了,可好?” “唉!”秋仪之长叹一声,“以你的身份,天下又有哪座小庙,能容得你这尊大菩萨呢?” “难道,难道朕现在只有死路一条吗?”话至于此,郑爻终于从牙缝之中挤出一个“死”字来。 秋仪之终于赞同地点点头:“这话才在点子上。这天下已无你容身之地。何不干脆赴死,既是为郑家皇室留了体面,也是为你自己留了体面,可谓善莫大焉了!” 事到如今,郑爻终于意识到了生命的可贵。 他还想说些什么求饶乞活的话,能够打动眼前这个青年,放自己一条生路。然而他舌头已经僵硬,脑筋已经迟钝,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。 他偷眼看了看佩在腰间的一柄宝剑,想像着自己大发神威杀散众人,回到民间,数年之后东山再起夺回皇位。可自己双手颤抖不已、双腿虚弱无力,便是站着都已十分勉强。 他又抬眼往向紧闭着的太兴殿正门看了一眼,指望着郑荣这时能够推门进来,看在亲叔侄的份上,饶自己一命。可是当初想要置郑荣于死地是郑爻自己,如今又岂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呢? 郑爻两眼一黑,正当空悬挂的太阳仿佛瞬间熄灭了一般,上下左右前后的空间都化为无尽的、深沉的黑暗,向自己压迫过来,压着自己喘不过气来。 与郑爻对面平视的秋仪之,从未如此接近地观察着一个必死之人最后的时光,更何况还是九五至尊的皇帝了。他真有心放郑爻一马,或许能叫自己的兄长尉迟良鸿出手,将他变为一个废人,沿街乞讨或是投入天牢了却一生——虽然这样比痛痛快快地一死也幸福不了多少。 然而秋仪之却真真实实地不敢这么做,倘若这件事情自己自作主张违逆了郑荣的心愿,只怕到时候郑爻的下场就会一般无二地落到自己身上。 于是秋仪之终于下定决心,说道:“时辰已经不早了,还请你……不……还请陛下早作决断!”咬咬牙又道,“若陛下还有需要我等伺候的……利刃、白绫、鸩酒……都是极好找的,定不会让陛下失望……” 说完这句话,秋仪之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气力,额头上不由得冒出一层又一层冷汗,整个人好似虚脱一般踉踉跄跄地就往太兴殿外快步奔跑而去。 他亲手推开殿门,任由阳光肆无忌惮地播撒在自己身上,这才略略回过神来。 却听身后郑爻突然发出一阵摄人心魄的狂笑。他笑得如此凄厉、如此狂纵、如此诡异,仿佛这笑声不是从已端坐在龙椅之上的郑爻喉头发出的,而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一般。 吓得秋仪之和郑森赶忙一人一手将太兴殿大门重新合上,连滚带爬地走下台阶,都已是浑身冒汗、气喘吁吁。 他惊魂稍定,却听身边赵成孝惊呼一声:“快看,大殿着火了!” 秋仪之闻言,立即回头观瞧,果见大殿之中冒出一阵烟雾,转眼之间浓烟便腾空而起,烟雾底下的明火也清晰可辨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