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“现在就巴不得我走?”张支书笑着问。 张来贵抬抬手:“你知道咱没这个意思。村里这么多事,不是我说,咱们小队的队长和你家老六一起管都不一定能拾掇清楚。” “两个人管肯定不行。”张支书道。 张来贵没懂:“啥意思?” “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?”张老九来了,满头大汗,背心都汗湿了。 张来贵好笑:“我比你大几十岁,我不懂你懂?” 老九用手当扇子边扇边说:“一山不容二虎,除非一公一母。” 这话张来贵听说过:“那是占地盘。” “道理一样。” 张来贵想想张庄的女人,厉害的可真不少,但是能服众的不多。 “没别的法子?”张来贵问。 老九点头。 张支书都忍不住看他。 老九:“除非两个二百五。” 张支书的呼吸骤停,摆摆手,“哪凉快哪呆着去。” 老九忍不住说:“本来就是。不然老大今天走,咱们村明天就能回到二十年前。” 来富赞同:“广进,你可得安排好。” 张支书不希望他带领全村打造的美好家园一朝回到从前,“我回头好好琢磨琢磨。” 这事没法琢磨。 农村一个看辈分的地方。其次才是能力。所以张支书刚当上支书那会儿,全村有一小半人不服。 张庄是个大村,哪怕一小半也有几十户人家。这些人一闹,什么工作都不好展开。 要不是后来碰上天灾人祸,一个个饿的面黄肌瘦别无他法,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张支书身上,他早干不下去了。 所以张支书中午吃饭的时候琢磨,下午没事的时候还琢磨,到了傍晚也没琢磨出来,愁的唉声叹气。 方剑平让孩子找妈玩儿去,拿着小马扎坐到他对面,递给他半个黄瓜:“出什么事了?” 张支书挠挠头:“接班人啊。” “您的接班人?”方剑平见他点头,“那你愁也没用。这不是你愁就有的。” 张支书:“你说咱们村的人也不少啊。我之前让他们自己推选,然后我教他们,结果不是拿着鸡毛当令箭,就是想改变。” “改变?”方剑平想想村里那些事,有什么可改变的啊。 张支书回想一下:“工分。你六叔不是记咱们队的工分吗?有人就觉得麻烦,谁管谁的人比较好。他也不想想,都是乡邻乡亲,老六真包庇自己队里的人,我能怎么着,他们能怎么着?又不能把老六免了。每个队的小队长都是队里的人选的。我虽然有这个权利,可要是敢不顾民意,他们就敢撂挑子不干。” “您说的这些我知道。我和小芳以前说过。当时我们不知道还能恢复高考,我就说换成我是村支书,别看我是老师又是城里来的,也摆不平这么多人。”方剑平停顿一下,“要不从年轻人里面选?” 张支书皱眉:“年轻人?” “不然呢?” 张支书咬一口黄瓜,“我原本想要不晚两年再随你们进城——” “我不同意!” 突然传来的女声让张支书吓一跳。 张支书循声看去,他老伴面无表情:“你?” 高素兰点头。 张支书乐了:“早些天说起去城里,你不是说你的鸡咋办,就是愁你的菜怎么办,城里也不许养羊,想吃个鸡蛋都得买。怎么突然比我还急?” 高素兰点头:“我是愁,所以我打算好了,等到后年就不喂小鸡小鸭了。要是有母羊,也找个合适的时候卖了。咱们的那些衣服,旧的拆了做成鞋,剑平和小芳回来一次带走一点,等他们参加工作,咱俩拎着包就可以去了,都不用他们来接咱们。” “看来你是真打算好了。”张支书叹气:“我也就是这么一说。” 小芳还以为她爹愁什么。 一听是为了村里的事,就拉着瞳瞳从番茄地里出来。 小孩抱着红彤彤的番茄朝他爸扑去:“爹,我的!” “什么?”方剑平没听清。 小孩大声喊:“我的!” “你叫我什么?” 小孩想一下:“爹啊。” 他果然没听错。 方剑平乐了:“跟谁学的?喊爸爸。” “爹!”小孩大声喊。 方剑平扬起巴掌。 小孩立即喊:“爸爸!” 方剑平拧一下他的小脸,把他推给小芳,“婶,你别担心。谁离了谁过不下去啊。再说了,今年没有合适的,明年说不定有,兴许后年有呢。再说了,就算有接班人,我们没有自己的房子你们也去不成。” 高素兰:“咋了?你家还没有你房?” “跟我爸妈住,你们跟吗?” 高素兰连连摇头。 方剑平:“我爷爷奶奶家空房子多,就算我姑不要,我还有哥和姐,指不定到时候怎么分。” 高素兰想想也是,“老头子,说不定咱们还真得晚两年。” 小芳不敢说太绝对,道:“这两年几乎一天一个政策,指不定过两年不用你愁,上面直接派个干部过来。” 张支书摇头:“那还不如用咱们村的人。” 小芳的嘴巴动了动,很想告诉她过两年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一出,没人舍得浪费一分土地,也没人敢偷懒。 “要不先做饭?”小芳问。 张支书抬起头,看到大孙子抱着番茄啃的正欢,跟个小猪崽子似的:“那先做饭。咱家瞳瞳饿了。” 嘴巴被堵住,小孩只能点点头表示他饿了。 晚饭后,小芳一家三口去休息,张支书坐在院子里望着星空沉思,忽然觉得可以从年轻人当中选。 当年他当村支书的时候也就三十多一点。 那时候可没法跟现在比,全村都是茅草房,别说砖头,连块石头都不多见。穷的村里的年轻人都不敢去供销社。 第(2/3)页